作为母亲,最担心的就是孩子们生病,在德国也不例外。儿科诊所的三位大夫,穆勒先生、沙夫先生和福格女士都跟我们很熟悉,两个孩子一出生,就是他们的常客。在德国每个新生儿,只要父母为孩子选择了满意的儿医,在儿医那里就会有一个属于孩子自己的病例和档案。从出生的第一场病到成人,无论是感冒还是常规体检,只要你不搬走,不换人,这个儿医和病例就会一直陪着一个孩子长大。我很满意这样的社区医疗条件。
唯一一点,我不太满意的,那就是这几位医生都不愿意给孩子开药吃。
孩子生病了,发烧了,无精打采没胃口。去诊所看病,无论遇上那个大夫,都是先由助手给孩子量个体温,做个记录。大夫来后,看看耳鼻,看看四肢,检查一下腹部软硬,化验一下小便。然后就说没事,回家多喝水,用毛巾降温,明天就好了,到了39℃,再用药。孩子身体自己是有抗体的,不需要药物帮助。我这个妈妈着急地说:“要不要用药啊?消炎什么的。”“不要。”大夫很坚决地说,“不需要用药。”
孩子受伤了,我以为会消消毒,崩个纱布什么的,但是大夫说没关系,在风里吹吹就好了,皮肤长得快。两天后,伤口真的愈合了。
孩子拉肚子,呕吐,肚子还疼。好几天不吃饭,小脸都饿瘦了。跑去找大夫。还是摸摸肚子,听听心肺,看看耳鼻,说回去喝点盐水,喝点茴香茶,让身体自己复原。肚子里的东西需要清理,等它们都被清理出去的时候,肚子和肠胃会商量一下:好了,可以吃东西了。于是,孩子就会健康了。
看着孩子难受的样子,我心疼啊。家里没有治腹泻的药,身边也没有中国药店,没有处方也不能自己随便去买药,只能守着孩子心疼。我痛下决心,下次回中国,一定买上好几包痢特灵、小儿消食和小儿感冒的药。大夫不给吃药,我自己给他吃。
这一次,儿子感冒了,四肢疼痛,发热,呕吐,腹泻。赶紧带到三位大夫那里去看病。
穆勒大夫在儿子伸舌头的一瞬间,就确定他又被传染了猩红热,三个月来第二次被传染。大夫说,这是另一种不同的种类,猩红热可以有七种之多,而且可以重复若干次感染。他马上让助手去做化验,果然化验结果呈阳性。不过这次,大夫绝对是马上给药的,抗生素,吃十天。那么腹泻和感冒呢?穆勒大夫说,没关系,慢慢就好了。除了抗生素没给别的药,他看看我列出的家里的药物名单,确定了我们还有止发烧的药,就不肯再给药了。
到了周六的时候,晚上十点多了,孩子腹泻继续,肚子还疼,我急了,抱起孩子开车到海德堡儿童医院去看急诊。
一位中年女大夫先让用肛门体温计给孩子量体温,体温不高37.9℃。她说正常体温,接着又是一通常规检查。检查完,她几乎是把三位社区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:回家去,多喝水,喝茶,可以吃点香蕉;孩子不发烧,电解质也没有紊乱,虽然有缺水现象,但并不严重。肚子疼是正常,那是肠胃痉挛,腹泻停止就会好转。
我不甘心地问:“可不可以给孩子一些止疼药?”
她想了想,开了一个处方,并嘱咐我,尽量不要用药,身体是可以自愈的。
“腹泻不会发展成痢疾吧?”我问道。
她看看我,觉得挺诧异,说:“不会的,腹泻很正常,肠胃接触到了它不喜欢的东西,所以要设法排出来。痢疾?痢疾是一种感染疾病,没那么轻易得的。”
既然不是痢疾,我只能抱儿子回家。
第二天,儿子腹泻停止了,腹痛也好转。他说:“妈妈我饿了。”
我说:“好好,赶紧去做好吃的给你。”儿子终于有了笑容。我的心也笑了。(夏涵)